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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八 (第1/41页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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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畅连着几日,都在医院。倒不是顾老太那家公立医院,而是另一家三甲医院。

老黄出事了。前几日他与另一个同事值晚班,锅炉爆炸,那人当场炸死,他命大,弹到墙上又落下来,地上一大摊血,炸飞了两只耳朵、一只手掌、一条腿。人竟是没死。

他八十岁的老母亲昏过去几次,厂里派了人专门照顾。还有他父亲,坐着轮椅来了一趟,也是激动得寻死觅活。相比之下,老黄自己倒是无事。床上躺了三天三夜,还是不醒。医生说伤到了脑干,成为植物人的概率很大。高畅从早到晚陪着,其实也没什么事,医生护士都会料理,晚上也无非在旁边沙发上睡一觉。特需病房,条件都很好。厂领导来了两次,一次他母亲在,主要是慰问,说钱的事不用担心,无论是本人的医药费,还是家属的生活费,厂里会负责。另一次只有高畅在,也没其他人,虽说是病房,实际也同厂里说话没什么两样的。领导说高畅,“辛苦了”,又看看床上的老黄,叹气,说“不醒也好啊——”。高畅懂意思。心想炸死那人其实倒是走运,一了百了,家属再难受,终究也不会一世。反倒是伤害值降到最小了。但这话不好说。道理上也是转了几个弯,一两句话说不清。便打心底里盼着老黄别醒,躺一辈子,反正公家买单。醒了反是活不成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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